全世界欠我一个他补档
/新年新东c 搞点意识流
/马嘉祺视角
提前注释:拉赫玛尼诺夫是很著名的作曲家,但在顺风顺水时遭遇挫折,用心创作的《d小调第一交响曲》并不为大众喜爱。从此陷入纠结沉郁。后在心理医生达利的帮助下走出困境,并创作了著名的《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》简称拉二。自此人生走上新的巅峰。
“你有病是不是啊?”
我拉住刘耀文的时候,整个人都是恍惚的。他一把推开我,我耳边朦胧间听他说,“你谁啊?我们认识吗?”
我愣住了。
我们不认识。确实不认识。
只是在车来车往间,我看见他的背影,心脏在一瞬间空的不像话,我下意识想要推开他。
他皱起眉的样子印刻在我脑海,最后一幕是他惊慌失措看着我晕倒的样子。
我在医院晕倒了很久才醒过来,对上的第一张脸就是刘耀文。
“可算醒了,”他泄气一般向后倒去,“你再不醒我就要告你碰瓷儿了。”
我怔愣看着他,无端端想要流泪,却又怕吓着他,慌忙间擦掉泪后问他,“这几天医药费麻烦你了,多少钱我转你。”
“不必了,”他神色诧异,“我看你这样子是有ptsd啊,拿着钱赶紧看病去吧,别真出什么问题。”
我被他噎得够呛,憋了半天总算憋出来一句,“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
其实我应该是知道他叫什么的,我第一面见他就好像知道,他叫刘耀文。
“刘耀文,”他睨我一眼,“你呢?”
“马嘉祺,”我低着头,拼命想按耐住快要爆炸的心脏,“我叫马嘉祺。”
说着不感激,我还是要做出点行动。
刘耀文人很好,虽然好像不是很喜欢我,但还是加了我的联系方式。聊天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单位。
所以在某天晚上,我终于决定,我要接他下班。
临走前我看向餐桌上盛放的白桔梗,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一枝带上了。
我在他公司大楼下等他,很快他出来了,身边围着一群小姑娘对他叽叽喳喳,脸上带着崇拜和迷恋。我靠在车边错愕地看着他,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有点可笑。
他皱着眉一脸烦躁,一抬头却突然看到了我,一瞬间眼睛都亮了,对着周围那些小姑娘说,“我有男朋友了!你们看!他叫马嘉祺!”
我脸红了个彻底。
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做一样,趁着小姑娘们愣神伤心立刻过来揽住我,推着我进了驾驶座,自己飞快地进了副驾驶。
“这花……”他坐下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,一脸扭曲地从座位上面拿出一枝花,“你带的?”
!
我慌乱跟他解释,“是我带的,但是……”
“好了你别送花给我了,我又不是女孩子,要什么花啊。”他把白桔梗扔到后座,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畅快。
“那……”我脸颊有点烧,“我明天还来接你吗?”
“随便,”他看向窗外,“算了,你带着我坐地铁吧,我的地铁票你给我买,就当还我钱了。”
我:“……好吧。”
也算是他同意我陪他下班了嘛。
从地铁站到他家还有一段距离,我就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。半天后我摸了摸鼻子,觉得自己真像个跟踪别人的 变 态。
“……马嘉祺?”他突然叫我,语气里带了点不确定,大概是忘了我的名字是不是这个,“你今天送我的……是什么花?”
“白桔梗。”我下意识回他。我家里有很多这种花。桔梗,我钟爱它白色的样子。有人来家里还和我说过,家里全是白花看着跟死了人一样,我只笑笑,照样把花摆着。
刘耀文一言不发,向前走到路边的一家花店里,问老板店里有没有白桔梗,要上一束,老板麻利地包起一束递给他,还非常热情地问他是不是要送给女朋友。
“不是!”夜色中我看见他耳朵好像红了,“送给那边那个男的。”
“哦男朋友啊!”老板恍然大悟,“唔好意思唔好意思。
刘耀文脸更红了,急急拿过花束,扫码付钱给老板,别别扭扭地过来,硬邦邦地把花递给我,看都没看我一眼,“还你了。”
我没忍住笑了。
“笑什么笑!”他凶巴巴的,然后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,“收住!”
我很配合,立刻学着他板起脸。
刘耀文愣了一下,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。
我也终于绷不住,大笑着倒向他肩头。他没有制止我,眼神里藏了几分温柔。
我其实是个钢琴调音师,每天工作时间不定。但由于我每次给别人调完音后还有附赠一两节钢琴课,所以找我的人蛮多的。
毕竟曾经我也算是个钢琴家。
这天我一如往常驱车前往市中心的一座双层公寓,越走越觉得不对劲,赶紧拿出手机看地址,才发现这不是刘耀文他们家吗。
瞬间我就炸了。
我去给刘耀文调音……他会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变态追到他家里去啊?
但是事已至此,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楼。按下门铃没多久门就开了,但开门的不是人是狗。
?
那只大狗狗浑身带着泡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身边冲出去,刘耀文在房内高喊“琪琪!你给我回来!”
我懵住,不知道他叫狗还是叫我。但还是下意识地牵住狗绳,把狗拽了回来。
“好了好了,乖狗狗,回来洗澡别乱跑了……”
刘耀文冲出去抱起大狗,低声安抚着,然后带回去接着洗了。
好不容易等事情平息下来,他出来冲我抱歉地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啊,没吓着你吧?”
“没有没有,”我摇头,有点迟疑,“那只狗……叫琪琪?”
“啊对,不过是斜玉旁那个,我妈起的,但它其实是只公狗。”刘耀文叹气,“说正事,今天请你……我还真没想到是你。请你过来是要调一下那架钢琴,也是我妈的,三四十年的老家伙了,能调吗?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啊,”我坐在钢琴前,小心翼翼打开琴盖,叠起红色的绒布,试着弹了首曲子,发现音调乱的离谱,“我们调音师还能有调不了的?”
他就静静站在旁边看着我,调完音后我弹了首拉二,听着旋律正常,我总算舒一口气,“好啦,你这琴痊愈啦。”
“你刚刚弹的……是拉赫玛尼诺夫那个?”
“对,”他竟然听过,“你也喜欢吗?”
“我妈喜欢。”刘耀文神色有点黯淡,“你能教我吗?”
“好……好啊。”教他我自然是乐意。本来以为他可能弹得不是很好,结果聊了聊才发现他有业余十级了,所以我教起来不是很费劲。
临走前他问我,“马嘉祺……下次还来教我吗?”
“来,”我看着他的面容,这一幕熟悉的我心都要碎成片,“我肯定来。”
接下来的半个月,我天天都来。每次上门他都已经熟练地把一切准备好,偶尔我去的早了还可以和他一起吃个饭。生活平静美好的不可思议。
最后一天,我估摸着他已经能自己弹会了,我到他家后便让他自己给我弹一遍。
流畅,自然,只有拉二的第三乐章。
有人说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情感承受能力太强了,它能包容人类的一切情感。我之前觉得夸张,虽然我也爱拉二,但我爱的不是那一点。
刘耀文弹完,我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我有点心慌,他却突然回屋,从房间里面捧出一束白桔梗,脸上带了点红,“那个马嘉祺……这花给你。”
好,我收下。
“我有点话想和你说。”
不,你千万别说。
我把花放在一旁,心慌的几乎要站不住,我用乞求的目光看他,他却过来抱住我。
“初见你的时候你就有点不对劲……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,但能不能让我,以后来陪着你?”
他眼神温柔的要溺死我,里面藏着我梦寐以求夜夜在心底描摹想念的爱意。我对着他这幅熟悉的样子,终于哭出了声。
“耀文,耀文。”我泣不成声,“我真的很爱你。你要知道,我真的真的,很爱你。”
这是我在他出事以后,第一次哭泣。
我经历了什么?
我经历了你的死亡啊。
眼前场景一点一点破碎,我疯了一样去抱紧刘耀文,可他饱含爱意的眼神连同着他自己模糊成碎片从我怀抱里流逝。我抓不住,我再也看不到。
这一切的一切,根本就不是真实的。
那天,那个路口。
我根本就没能拉住刘耀文。他一把将我推开,跌进车水马龙,在我眼前盛放血色的花。
真正的故事,一切都是反过来的。
我早晨起来,阳光从窗帘漏下,有点灼人。
洗漱,穿衣,圾拉着拖鞋推开窗,阳光正好。天空碧蓝无垠,流云飘絮飞转。
我是一名普通的钢琴调音师。
我抽走桌上的一支白桔梗,穿好风衣,下地下车库开了车,汇入车流,开始我幸福而平常的一天。
我的男朋友,他叫刘耀文。
身高一八六,人帅腿长身材好,在一家风投公司当经理。
晚上的时候,我开车去接他下班,总能看到一群小姑娘围着他转。有人送咖啡,有人送花束,有人送音乐剧门票,有人请教工作上的问题。
我从不吃醋——才有鬼。
我倚在车门上,冷笑着睨他一眼。
刘耀文脸上挂着疏淡有礼的笑,忍无可忍才皱眉,“我有男朋友了,”然后一指我,“马嘉祺,在那儿。”
我一愣,然后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。
他终于甩掉那些小姑娘,大狗狗一样跑过来搂住我,抽走我手中的白桔梗往车里一扔,吻了吻我的鼻尖。
“怎么突然来接我?”
“宣示主权。”
我搂上他的脖颈,修长中指冲他身后那群小姑娘们竖起来,女孩子们跺脚生气,怨愤离开。
“好坏,”他啄吻我,发现我作怪的小把戏。
“我爱你呀。”我学着他的腔调,笑着再一次吻上他。
我们相遇是因为该死的钢琴。
那天下午我驱车前往一座市中心的双层公寓,一开门一条大狗狗浑身带着泡沫冲出来,年轻的男孩白衬衫凌乱不堪地挂在身上,眼睛红红应该是进了水,半眯着 眼睛张牙舞爪地过来,一边嘴里叫着“琪琪!琪琪!”
我惊愕抬头,不知他叫我还是叫狗,下意识牵住狗绳——大概还要夸他一句有先见之明,给狗洗澡还带着牵引绳——狗在楼道尽头炸毛大叫,我走过去一下又一下抚摸它被水冲打结的毛,笨拙地叫着“qiqi,乖puppy”,总算替年轻的雇主哄好狗。
待一切收拾好,这位叫刘耀文的雇主总算正常了。他冲我腼腆一笑,像有阳光灼蚀了一下我的心脏。
我移开视线。
“马先生是吗?”他的五官攻击性很强,性格确实意外的温润腼腆,“我这钢琴和狗都是我妈妈的,全都上了年头,琪琪……啊,是斜玉旁那个,我妈取的,已经十岁了。这琴时间也长,三四十年的老物件儿了。”
“我妈妈时间也长了,还坏的不能更坏了,可惜没人能修。”刘耀文故作洒脱,我却读懂背后悲伤。
他妈妈没了。这是遗物。
于是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认真,我承认他触碰到了我的某个点。我本就不多的第一次同理心起作用,修好琴,他说他妈妈最喜欢拉赫玛尼诺夫,于是我又手把手试图教会他拉二的第三乐章。
他有业余十级的水平,之前也学过这首,只是多年不练手生,我教起来不费劲。
在我看来那是首代表拉赫挣扎与重生的曲子。弹完刘耀文沉默了很久。
“谢谢你,马先生。”送我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,他在门边冲我笑,“嘉祺……下次还来吗?”
琴音调好一次可以很久不用来。
可是鬼使神差,我说好。
刘耀文追我费了好一番功夫。
我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人,给客户上门服务,调完音心情好了再附赠一两节钢琴课,完事儿立马走人。没人知道为什么我钢琴弹得那么好,却再也不去辉宏大厅之上,穿着燕尾服享受万人敬仰。
我劝过刘耀文无数次,你不要追了,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。
他却一如既往嬉皮笑脸,抱住我就埋在我颈窝里磨蹭,头顶毛茸茸蹭的我发痒,他说没事,我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再说了嘉祺,你不知道你有多好。
什么?我心脏震跳,却仿佛什么也没听清。
“我说,”他偷吻我侧脸,像个得逞的小孩儿一样跳开,“不让我追,我向你学习钢琴都不可以啦?”
“你修好我的琴,怎么不包教会呀?”
我哑口无言,却心下暖的要流泪。
小强盗。
怎么喜欢上我这个人渣。
我生活的其实很浑噩,自从心理出问题不能过长时间碰钢琴之后。
有一阵子我看见钢琴就想吐,是真的生理上的厌恶,可那本该是我最喜爱的事物。
后来好不容易克服了,我才当的调音师。
做这份职业时,我偶尔还是会痛苦。我触碰黑白键就像飞蛾用羽翼去靠近火焰,那是印刻在我心底的梦魇和信念。
刻骨铭心,却拿不起又放不下。
我的极昼,白亮亮的印在脑海里,刺目无比。
我其实是要感谢刘耀文出现,他总是缠着我,以至于和他在一起时,我坐在琴凳上只会想,刘耀文今天又要抓耳挠腮想曲子让我教了吧。
今天是莫扎特,明天是贝多芬,车尔尼训练曲都拿出来,动漫里的千与千寻,名曲菊次郎的夏天 ,吉他改的树冰的光辉,他本人钟爱的flower dance,最后又跳回拉赫玛尼诺夫。
他开玩笑似的长叹,拉赫,我也遇到达利博士就好了。
我心想我也是啊,谁又来当我的博士。
“嘉祺,嘉祺哥哥。”他顺势倒在我肩头,声音轻的要听不见,仿佛要被折断了,“你救救我好不好。”
我在那一刹意识到我们是一样的人。两个濒死之人聊天续命,他走不出母亲的死,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。
拉二不是他最喜欢的,是他母亲最喜欢的,我早该知道。
“我救不了你,”我望向他,告诉他我少时的宣泄方式,“马克西姆可以。”
从野蜂飞舞到克罗地亚,我陪他弹了一曲又一曲。我突然为他泛滥的好心让我自己都诧异,最后他倒在我肩头痛快哭了一场。
我想,再给我一点时间,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对着你哭一场。
我和他好像都还没有等到。
约会是情侣做的事,可确定关系前刘耀文就约我出去了。
咖啡店里甜的根本不合口味的卡布奇诺,书店里对着林徽因徐志摩并排摆放的诗集八卦,大肆吐槽梦的解析小时候翻两页就关于性,吓得他一直以为是什么小黄书,长大之后又读一遍才懂。看见共享单车就开始追忆自己被ofo坑走的押金。
“那可是我两天的饭钱啊。”刘耀文假装拭泪,借机抱过我撒娇。
“滚啊你。”我终于笑出了声,“有病。”
他眼神暗了暗,看见我笑了,才得意地挑眉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你也要开心一点啊。
我并不知道他是在透支自己来安慰我。
但我就这样,很奇怪地,在这一瞬间心动。
天气很好。我是该开心一点。
我们手牵手在街上散步。
他总说我像白桔梗,所以家里才会摆上一束又一束。每天晚上他牵着我的手,摩挲过我的指节,在我的指尖上点啊点,然后笑着牵起来吻一吻。
他说这是艺术品。
我不太喜欢这个形容,毕竟上面还有陈年的烧伤的疤痕。不是很明显,可我看到就能想起那余烬般黑暗的岁月。
我不再说话,他也就不再说话,牵着我的手一直走,直到一家花店。
“家里还有花吗?”
“没有了。”
每次都是他买来,然后他每天下班我再给他送回去。
“那我再买几束。”他从善如流付钱买花,“拿着吧,小桔梗。”
我捧着花束,在花香氤氲中笑起来。
“只是,不要再还给我了啊。”
车辆驶过的风声盖过他的叹息,我什么都没有听到。
他每次来找我,我其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。只知道他不会开车,二十好几的人了不买车也没驾照。
我笑着问过刘耀文,之前家里人没催过吗,结婚必备三件套怎么还没备好,却见他一直注视着我带笑的眼睛里挂上愕然,然后是有点不可置信的难过。
“我家里人?”刘耀文反问我,“家里人?”
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鬼东西。
这是第一次我触及他心里不能回忆的那一点,我的极昼,第一次有颓败的神情。我慌忙想要解释,却发现自己匮乏的语言根本无法解释些什么。我反复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,他冲我摇了摇头,往日一般揉了揉我的脑袋,笑着说没事的嘉祺。
“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。”
“到底什么时候,你才能从你自己的壳里出来看看我啊宝贝。”
他眼底没有愤怒,只有浓的我看不清的难过和足以将我溺死的温柔。
我仓皇错开视线,恶毒地想你看,我都说了我是个人渣。
但是心里还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痛。
我照往常一样,开车去刘耀文公司接他下班。
我递给他白桔梗,他冲我勉强扯开一个笑容。
“怎么了?”我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对劲。我自己的情绪相对封闭,因此也能对别人的情绪更敏感。
刘耀文头侧过去,看着来往车流,又忍受不住般转过头。
“嘉祺……为什么每天都要把花还给我呢?”
我脚下一瞬间没有稳住。
“嘉祺!”我一个急刹车,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,手心里冰凉黏腻,冰的我一颤。他第一次用那种哀求一般的目光看我,“你……下次能不能不要来接我了?”
我愣住,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。
“我还是不行。”他双手插进发丝,颓然地靠在车椅上,“我们……我们能坐地铁回家吗?”
我怔愣地看他,在那哀求的目光中看到曾经的我自己。
我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能见到钢琴的。
我有一个失败的家庭。
父亲是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。他是骄傲,他温润有礼,谦和恭敬,他与钢琴就是舞台上最闪耀的恒星,他的音乐是全世界最动听的银河。
母亲倾慕他,他们很相爱。母亲陪着他一场一场在全世界各地开演奏会,一边谈着大大小小的生意。
我是继承了才华的那一个,注定要成为下一个启明星。
自由的音乐天赋让我爱惨了钢琴,我的才华可以大肆挥霍炫技给世人看,告诉他们我就是天才。
直到某天,地球天际线的另一边绽开盛大艳丽的火团。
父亲丧生于飞机失事。
那次母亲没有陪着他去,而是专门留下来陪我高考。得知消息的时候,她就疯了。
你不会知道一个拥有爱情拥有了三十余年的女人有多可怕。
火,火。火焰从此成了梦魇。母亲歇斯底里,对着我这张肖似父亲的面容咒骂,咒骂为什么死的不是我。报告上说大多数女人爱孩子超过了爱老公,我是那个幸运的极少数。砸碎了钢琴不许我再弹,在一个深夜当着我的面点燃桌布一角。
我没有制止,我想死了多好。
可我是个胆小鬼。我最终还是制止了她。
120带走妈妈,我在家里把自己写的所有的曲谱一张张烧掉,连带着我的一切过往。
然后我带着妈妈出国。
后来我一个人回国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觉得自己是被裹在栗子壳里。喘不过气,哭不出声。眼前只有铺天盖地的白亮烈日,我的极昼,它挂在我眼前,让我逃不出,躲不过。
这导致我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,我却根本不知道该拿这些情绪怎么办。我给不了任何安慰,回应,告解。
钢琴,烈火,然后刘耀文到来,他带给我新的意象。车辆。
我们很少吵架。每天生活按部就班,也有少许甜蜜。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缀了细碎的糖粒,投过来的目光要把我溺死在深海里。
但我却知道他一直没有走出那道阴影。
我们都是活在阴影下的人。
开始他可以追着我跑,我也可以给他回应,但是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,我们都不过是空壳下的两具人偶,冷冰冰又残缺,谁也捂不热谁。
我向来擅长封闭自己,刘耀文不是傻子,他看得出来我笑容背后的死巷,却走投无路一头扎进去,被冷漠扎了个遍。
他一直在透支自己来补上我的空缺,不要命一样成为我的极昼,企图让我明白他在向我求救,然后让我返给他一点温暖。
他朝我伸过无数次求救的手。
偏生我一直意识不到,还以为他与我在一起多愉快。
别说他自己,我都心疼他。
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那次后他就让我找不到了。他辞了工作搬了家,我执拗地不再开车,走遍他可能去过的所有地方,然后坐在街角,看着热闹的城市,沉默。
刘耀文不是不理性的人。正是因为他太理性,我也太理性他才会离开我,他的离开才会让我这么害怕。
他的离开,就已经注定了结局。
他想要试试,试试他到底是不是非我不可,试试他到底有没有好起来,还是说这么一段时间以来的欢愉只是他和我配合演出来的假象,他心底的大洞依旧空空落落,无底一样呼啸嘶吼着吞没他和我。
我没什么能回应他。我心底也有个洞。
所以他走了。
留下不知道怎么办的我。每日枯坐在钢琴凳上想着,拉赫,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当达利。
我终于看见刘耀文的时候,他站在马路边上乱逛。好像觉得这是一种好玩儿的游戏,像钢琴家的指尖跳跃在琴键上,他去路的正中央轻快地走。
我看不得这种场面,第一时间就要去拉开他。车水马龙,我心里发慌。
“你谁啊,”他却甩开了我的手,飒然一笑,后退一步,“我们认识吗?”
我怔愣住。
尖利的风声吹着哨子在一刹那呼啸而过,然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。
我的,男孩。
我记得他说过,他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。
忘了这是第几天。
我几乎要怀疑我遇见他其实是一场错觉。我白日里每天想每天想,盼着还能在梦里窥见他一丝半影,可惜他太过残忍,连个背影都不施舍给我。
梦都不愿入吗。
酒精和尼古丁交织成看不清的迷惘。我隔着雾气看斑马线,在我眼前弯曲,扭转,错落成他的模样,反复将那天的情状在我面前播放,一刀刀凌迟我。
大车驶过。
车来车往。
血色弥漫。
我瞪大眼睛,几乎要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场惨剧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活的,一切都糟糕透了。
这两天我一直浑浑噩噩。遮光性极好的窗帘,那是他买给我的。说最适合我这种睡眠质量不好的人。原来我把窗帘一拉,所有外界的光都涅灭,只剩他一颗耀眼的恒星在我们的小世界里。我吻上他下巴,他笑着欺身压过来,我们在独处的空间里胡天闹地。
缠绵,抵死。
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。我好像学会了到底怎么去爱,怎么去回应,怎么去安慰,却不知该告诉谁,他没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,判处我死刑。
空气是潮热的。我在昏暗的空间里抱住仅剩下的自己,黑暗中空间塌方,全世界都压成薄薄一片,把我也压碎了。
我和他一起碎掉。
一月份的公园很冷清。
原来我一直搞不懂,那群西方人脑子是怎么想的。一月份,明明是一年之中最寒冷最没有生气儿的时候,到处都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,怎么就能成为象征开始的月份。
寒风中我把脸缩进毛茸茸的灰色围巾里,漫无目的在公园里闲逛。身边一个人也没有。
四周越来越荒凉,路是朝下走的。我恍然间回头,看见遥远的地方伫立着苍灰的石碑。
那又是什么。
我不懂得自己怎么了。只知道在十八岁那一场火焰后,我的人生就这样再一次被焚烧殆尽。灰烬洋洋洒洒,在空中勾勒出虚幻的爱情。
我的,极昼。
在我怀里挣挣扎扎。
也终有一天迎来落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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